令人忧虑的互联网明天
文/丁启阵
我这学期教的外国学生进修部 高级班,一共六个学生,分别来自 澳大利亚、韩国、加拿大、马来西 亚和乌兹别克斯坦。其中,马来西亚两位。
女二男六个人,成天在“后街”(魏公村)一带换 着饭馆聚餐,经常相约着去泡吧,去唱歌,集 体活动特别频繁。几乎每一次都是一呼五应的 。每一个学生都爱说,爱笑,爱说笑话。这是 一个不多见的阳光快乐的集体。
但是,不久前的一次阶段考试,他们却无 一例外地集体忧郁了一把。
我出的考题中有这么一道,“请你说说十年 后互联网会变成什么样子”。改卷的时候,我吃 惊地发现,这些平时性格开朗的孩子,在展望 未来十年互联网将进一步给人类生活带来种种 便利的同时,无一不忧心忡忡的。
加拿大学生柏睿宁,他忧虑的是,“目前已 经有很多人因为对网络上了瘾而忘记了怎么享 受真实的生活,以后这样的情况只能越来越严 重”。为此他告诫道,“我们首先得学会怎么负责 任地使用互联网,不能让它控制我们的生活”。
乌兹别克斯坦学生李维卡,忧虑的是,由 于互联网技术更加发达,“下一代会比这一代聪 明,还不会说话的孩子可能已经会编电脑程序 了”。想到她管自己不懂互联网的父母为“恐龙” ,她担心自己将来也会被孩子们这么称呼。
比起李维卡来,马来西亚学生叶美珍的忧 虑要深沉得多。她忧虑的是,未来世界将变成 一个“被电子控制的科技时代”,互联网“随时可 能夺去我们最珍贵的感情交流”,“会间接地抹杀 了许多人的人性”。被互联网简单化了的人,离 开互联网,将会“像失去灵魂的身体一样,行尸 走肉般地生活”。
韩国学生崔志演,可能是做了多年警察的 缘故,她的表述从容淡定。但是,字里行间, 依然流露出忧虑之情。“一个学生在咖啡馆一边 喝咖啡一边看iPad,他或者她一个人这样打发 几个小时没有问题,但如果这样的人多起来的 话,这个世界就会变成很孤独、冷漠的空间。
马来西亚学生符涵韵,干脆整篇文字都在 阐述她的忧虑。而且,有些危言耸听。一上来 就是这样一句:“我想,十年后的互联网会是个 十分庞大的‘恐怖集团’。”接着,就列举了她的两 点分析。
第一点是:“那个时候的人们,或许只沉迷 于网络。他们只用互联网和外界联络,人和人 不再需要言语上的交流,一切只在指尖上进行 ,孩子不用学会说话也没有关系,只要手指能 在键盘上挥舞就行,朋友不需要有真实的身份 ,虚拟的,需要时出现就行。人间不再需要什 么人情,需要的只是一部电脑。”
第二点是:“十年后人们不再分国籍了,互 联网上的人们只需要分成含蓄派、开放派、同讨论,生活。国籍是什么,邻居是什么,亲 戚是什么,朋友是什么,这些都不重要。重要 的是,大家都能在自己的派里找到知己。如果 我是笨蛋,那你也是,我们同等。”
显然,符涵韵对于“不再需要真实身份”,“ 只进行指间交流”,“没有七大姑八大姨”冲着自 己叫名字的未来生活,是难以接受的。
来自澳大利亚的程瀚智,有着新疆人的宽 厚乐观性格,他自诩“不是一个悲观主义者”。
是,关于互联网,他也不得不承认,“凡事都会 有好有坏”。在他看来,互联网的坏处是,可能 会“掠夺走我们人与人之间那最美好的真情和人 情味”。他认为,“人是需要与他人面对面接触与 沟通的”。
上述关于未来互联网的忧虑,可能有学生 们为了完成考试而“强说愁”的成分。但是,多国 学生,如此众口一词地表达忧虑之情,不能不 说,这将是未来世界一个国际性的问题。